大學時代主修戲劇,讀到希臘悲劇時,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《米蒂亞》(MEDEA)這個劇本,故事內容訴說蠻族公主米蒂亞,協助傑森王子盜取金羊毛之後,隨同王子私奔並為王子生下一對兒女,無奈復國無望的傑森王子,卻又攀搭權貴另娶新歡,並要米蒂亞帶著一雙兒女離去,在米蒂亞求情傑森留下一雙兒女時,恐怖的復仇計畫才要正式展開……

    這個劇本實在是血腥也恐怖萬分,在大熊讀過的劇本之中僅有莎樂美(Salomé)可堪比擬,即時已經讀過數次,如今進戲院看完當代傳奇劇場改編《米蒂亞》的《樓蘭女》還是讓我抖的雙腳出戲院。

    看完戲後的大熊,翻出求學時的亞里斯多德的《詩學》,書中將悲劇做了詳盡的分析,三一律、悲劇角色性格等等,套入昨天《樓蘭女》戲中,恐怖的畫面與情節又一一浮現腦海。亞氏在《詩學》中提到一個好人不應該讓他從幸福到不幸,一個惡人不應該讓他從不幸到幸福,但一個極惡之人應見其自身從幸福陷於不幸。《樓蘭女》中的主角樓蘭公主米蒂亞,是好人是壞人仍有極大的討論空間,但頡生的「只見新人笑,不見舊人哭」的行徑,讓他親眼目睹郡主千金被毒火焚燒,米蒂亞手刃親兒,當劇末米蒂亞手拿兩兒首級,站在洞窟之上,口念咒語施法消失在頡生眼前,從新婚天堂掉到喪妻喪兒的地獄。正呼應亞氏的分析,極惡之人應見其自身從幸福陷於不幸,負心者報應已見。劇本自希臘流傳至今已經千年,故事不隨時光流逝而有所失色,在希臘神話中,愛情是天神的遊戲之一,從另一個角度看來是否也是懲罰之一?    

    劇本的改編是林秀偉小姐,從女性的角度出發,劇本中的女主角米蒂亞的心境轉折上,或許比起千年前的尤里匹底斯(Euripides)從男性的角度去看,更感覺得出來劇中遇到愛情背叛、親情難捨、流亡他鄉、孤苦終老等等的感觸,再加上林秀偉小姐在舞蹈與肢體的編排上,強調自然、巫術、遠古概念,與來自蠻幫的米蒂亞味道上相當契合。另外由於希臘悲劇開始演出時,僅有一位的演員與歌隊相互配合演出,因此台詞中有許多大量的韻白,描述主角內心世界以及環境與狀況,大量的文字卻透過改良式京劇的念唱,巧妙的保留文字的優美。飾演米蒂亞的魏海敏獨撐全場,清脆的嗓音與念白,無人可出其右。

    服裝的設計搭配神秘的邊疆風情,華麗的設計與強烈的用色,突顯出每位角色的內心世界,以米蒂亞全場三套服裝來說,剛出場的米蒂亞得知頡生另結新歡,怨天怨地喪失理智由愛生恨,服飾上大幅度的拖尾,在袖子下垂處加裝上長棍,米蒂亞一舉手投足之間,看起來活像是張開翅膀拖著尾巴的魔鬼,隨後頡生登場,米蒂亞心中仍存有挽回之意,穿起了昔日樓蘭公主的服飾,隨著不幸的消息以及復仇之火的燃燒,將樓蘭盛裝塗上有毒汁液送給郡主千金,隨後換上裙擺綴有紫色亮片與半件袍子剪裁式的服飾,頭飾上則是換成大量珠飾半遮臉的造型。米蒂亞的服飾上設計,可看見華服之下包藏禍心,頡生王子亦然,雖然全場並未更換服飾,但是在結局時,已完全落敗的頡生,對照其一身華服成了最佳的諷刺。

    全劇並非無可改良處,至少大熊認為在電腦動畫與燈光上,還有可改進的空間。米蒂亞吟唱《羅布泊女神》時的水波燈光相當優美,卻在郡主千金遭毒火焚燒時,整個舞台感覺像是電影跳接一般,交代的不清不楚,一水一火的表現卻差異如此之大,若說希臘悲劇禁止在舞台上呈現殺戮血腥畫面,那要避開這個忌諱,寧可回歸到原始燈光使用,舞台布景的洞窟造型凹凹凸凸,間接讓電腦動畫的投影畫面也凹凹凸凸。最後頡生呼請諸天神佛降臨的畫面,也面臨相同問題,而且佛像落下速度過快,有點不太能分辨清楚。最後米蒂亞手刃兩兒,整個舞台紅光打的看不出層次,血染大地的感覺感受不出來。最後全劇的音樂為整齣戲劇起了畫龍點睛之效,在許博允先生的邊疆風情音樂襯托之下,更顯大漠的荒蕪及無情,心念一轉卻又是迫使人們必須強壯自己,面對這充滿毀滅與生機並存的大地。而捏著假嗓拔個尖的呼喊,聲聲喚不回郎君。京劇演員的厚底功力,詮釋這千年劇本恰到好處,無論是米蒂亞、頡生、歌隊都恰如其份。

    每觀完戲必自省吾身,回觀劇情,回歸文本,回到人性,探求自身的成長是否與劇中有所相契,有則改之無則戒之。夫人觀後,愛其戲中女子自主與自擇,但對其行為則無法苟同,隨後冷眼相望枕邊人,盼夫君自重莫蹈前人覆轍,大熊發現戲看的越多夫人成長越快,上帝果真造人有學問,先造男人後發現產品有缺陷,隨後開發改良版的女人,除了用來改善先前產品的缺陷之外,也可以單獨執行任何程式,不需再外掛第一代產品。

    女人~狠角色!男人~請小心!

 

 ← 節目單的設計是用一個手提袋的設計,旁邊有裁剪的虛線,剪了後變成一個A4大小的資料夾,設計的頗為巧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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